早有心追随此君的陈宫,想也不想就离席揖谢着说:「宫今遇明主乃平生之大幸;陈某愿效犬马之劳,以尽棉薄微力!」
「得兄鼎力相助,弟亦代天下苍生向陈大哥致上万分谢意—」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刘备扶起他后又诚挚的道:「徐公明乃世之良将,小弟仰慕已久;且备此番征抚州寇极需能人相佐,陈大哥可有招揽之策?」
「此事易耳—」这曾使吕布纵横四方的军师既能得免于和挚友破脸,只盘算了一会便笑着说:「宫借周异之剑本是欲令公明晓得当世另有神兵利器,然『玉麟剑』虽为宝刃,锐则锐矣,却无『龙渊』、『墨阳』兼具钦差身分之表徵;主公仅需命某持其一往见之,使此君知道该剑锋锐甚于所得新斧,宫再以皇命徵招,谅他必来。」
「既如此,备就在周家庄恭候陈大哥佳音了—」学做甩手掌柜的刘备向他称谢,心里同时在暗爽的道:「曹阿瞒啊曹阿瞒,等我将你的班底一个个全部都挖了过来,看你再拿什么筹码跟老子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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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当决定留宿的刘备正等候陈宫捎来吉讯,兀扮男装的甘彤忽偕刘辩来到他房外;而他们身后,还有个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女郎。
「彤妹,大皇子—;这位是?」刘备隐约感到事出寻常的问说。
「叔父,她是在宫里和王越师傅一起保护娘及辩儿、协弟安全的貂婵姐姐;」刘辩纯真面庞此刻却有一丝忧色,同时偷瞄了一下早脸露愠意的甘彤道:「她连夜赶上了咱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告知叔父——」
没等刘备开口相询,蒙着脸的貂婵已先拱手问:「因事出紧急,不曾依礼求见还望刘使君恕罪—;在婵儿尚未说明来意前,敢问使君邺城荒郊劫粮之事—,除大皇子及甘姑娘外,贵属另有几个人知晓内幕?」
心中顿时抽蓄了一下,但刘备听对方语气显无恶意,也即直言相告的回答说:「只有今天刚招揽的陈公台未及坦述,馀等尽已详告实情。」
「那您可知当日率众剿灭何苗併诸贼军时,原有另帮人亦打算找他们动手吗?那票人马实力不逊于贵属,只是被你们捷足先登罢了;而以其领头者之精明干练,想必也会派人缀察贵属的根据地——」貂婵明白情况已迫在眉睫,便把来龙去脉详细告诉了刘备。
保持一贯冷静,听完叙述的他仅微皱着眉心问道:「既如此,姑娘可否见告这帮亦欲劫夺粮车的对方—以何人为首?」
点点头,貂婵直接了当的说:「当天原是由夏侯惇、夏侯渊及曹仁三兄弟率九百乡勇要下手行劫;居中策画与领导的,则是北督尉曹操。」
吓了一跳,刘备回想曹操送行之日那种恍若无事的沉着神色,不禁由衷佩服对方的老练沉稳;于是在审度片刻后,他又问了一个尖锐性的问题:「貂婵姑娘,备十分感激您不辞劳苦的前来警示我等,但此事您是从何处知晓,又为了什么原因要帮助在下?」
「婵儿是奉义父王司徒之命特来提醒刘使君,至于为何要帮你们么—;」先瞄了杏眼含怒的甘彤一眼,考虑再三的貂婵终于揭下了面巾道:「不知使君当天于斩杀何苗贼将时,可还记得小女子否?」
「啊!你就是何苗掳获在马背上的那名少女——」虽只匆匆见过两次面,但这张犹如粉彫玉琢的绝美容颜还是令刘备印象深刻。
「好啊,原来是英雄救美—;怪不得人家会急急忙忙的赶来跟你通风报信!」再也忍不住发飙的甘彤,袖子一甩即欲走人。
「彤妹不可误会,我与貂婵姑娘之间并没有什么——」赶紧上前拉住作势离开的甘彤,但刘备一时也想不出啥话来解释。
在门口一拦,貂婵像已料到会有这种局面似的,亦忙着说:「这位姐姐莫想岔了,婵儿彼日是故意装做被掳以便俟机暗杀何苗那贼厮鸟,与刘使君用意并无分别;若非今天窥见跟踪你们的曹洪往见徐晃透露此事,我也不会冒然现身,你切勿冤枉了刘使君。」
***
陈宫终于带着唇蓄短鬚的徐晃来到了周家庄——。
刘备第一眼印象不是他倒拎着一柄阔面巨斧的威猛神态,而是这壮汉面孔所散发出的倔强气息,令人感觉到—他绝非是个容易说服之辈。
果然,待缴还「墨阳剑」的陈宫还想私下稟告刘备些什么,揖而不跪的徐晃已劈头直问:「启稟钦差大人,公台刚刚说您欲招徐某助讨州寇,但晃心中尚有数事未解,可否请大人不吝释疑?」
「公明但说无妨。」又展露了亲切笑颜,早已离座的刘备摆着手道。
「徐某窃闻公乃奉旨察访剿杀运粮官兵之特使,并以御赐宝剑调度军马往征山匪;不过—徐某怎么听说钦差大人就是这桩劫案的主谋?这传言倘若属实,则晃归大人麾下后又该如何效命于公?」不愧为曹操五子良将首席,徐晃此刻即言辞犀利的侃侃而问说。
未如陈宫预期般费心的推託解释,只听刘备便已大方的承认道:「不错,这件事情嘛—确实是备率领『黑山寨』等八百儿郎做的。」
倒也没想到对方会开门见山的直承其事;和陈宫互望一眼的徐晃隔了片刻后,又冷笑的续问说:「公既认了犯那监守自盗的巨逆恶行,犹大言不惭的欲招某同流合污?钦差大人刘侯爷,您此举就不怕惹天下人非议么?」
赏识的点了点头,刘备却没急着回答徐晃无比嘲讽的质问,反而转头向正自面露犹豫之色的陈宫问道:「公台兄,备有一事相询—;假如您亲眼目睹一支明明打着大汉旗号的朝廷部队,干的却尽是沿途掳掠姦淫之丑事,并枉扣无辜百姓『盗匪』之罪帽企图栽赃领赏,而您这时倘又恰具制裁的馀力,不知当下会作何决定?」
先闭上了眼睛想像着那一幅残忍画面,陈宫随即又眼露杀气的以坚决语调回答他说:「宫必杀之而后快,且绝对不肯留一个活口!」
又点点头;刘备接着再望向徐晃道:「公明,殊不论易地而处的话你会怎么做,但备相信透露讯息给你知晓的那位仁兄,选择的决定应该也是会和我们一样—;此事备也不想再多加辩解,不过当时蒙救之难民们尚有数百位栖居在我们郡南的『太行山』驻地,尊驾儘可往问之。」
沉默了好一阵子,徐晃这时突然另问了刘备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那么徐某再请教钦差大人,您日后该如何向圣上交代这大不忠的欺君之罪呢?」
「徐捕头,孝亲无鉅细,忠君却有巧愚之分—」刘备终于摇摇头说:「何苗暨运粮禁卫营为非做歹,已触犯了我大汉军律在先;虽不能说是人人得而诛之,然则只要稍有血性的好男儿,相信绝不会袖手旁观。」
顿了顿,他又续道:「况且圣上今日既派备建设上党,亦是要我征抚併行,期收长治久安之效果,待寇平之日备会向朝廷自请擅杀之罪;若以造福苍生为起始论点,备何有欺君罔上之意图?」
「钦差大人,你讲的—不也是一面之词吗?」半信半疑的徐晃此刻立场纵使已有些动摇了,但仍兀自嘴硬的质问说。
「徐大哥,我是王司徒的义女貂婵,事发当日本人便是乔装为落难民妇故意让何苗那贼子掳行,目的是要刺杀为首的恶将;你若不相信,我就是最好的人证。」已改换成女装的貂婵,这时忽然从门外走进厅中对徐晃道。
「好,这桩劫粮案徐某即暂时信了大人—」思考片刻的徐晃,又马上丢了个考题给刘备说:「可是徐某曾耳闻大人身手卓绝,要我倾心匡助倒也容易得紧,只须您赢了我大斧一招半式,徐某誓死相随!」
果然又是那话儿;不过信心十足的刘备可未显丝毫含糊神情,颔首答应后又道:「备闻公明新获一柄锐利神斧,小弟若仍以御赐宝剑与阁下过招,一来损之实在可惜得很,二则便算侥倖承让,谅公明亦难服气——」
讲到这里,他就向陈宫说:「不如这样吧,备即跟陈大哥借随身长剑一用;小弟三十招内倘若无法取胜,任由公明自便,在下绝不留难。」
「大人既如此体恤,待会要是徐某不慎小赢了半招,亦保证绝不向外提及劫案的只字片语;就请赐教吧!」心中又微微冷笑的徐晃,说完即往厅心站定。
即把肩上的配剑抽出倒递给刘备,陈宫有些担忧的交待:「少兄,公明斧锐势猛,千万不可等间视之;此剑损之无碍,您却务必要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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