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总算是明白太平的心事,他走到窗边低头看了眼,见从马车中走出的人并非贺兰敏之,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看来公主又得失望了!婉儿,你说女孩子是不是都像公主这样,只要喜欢一个人就会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都变得傻呼呼的,就算被那个人卖了,都会乐呵呵地跟着去?”
上官婉儿意味深长道:“我觉得公主这不是傻,只是爱情使人盲目,能用理智思考该与不该的,那并非真爱。其实,我挺欣赏公主这种活得真实,至情至性的人。”
袁一笑了笑:“说到真实,至情至性,你眼前不就站着一个,所以,谢谢你的欣赏!”
说话间,见他靠了过来,上官婉儿满脸不悦道:“在自夸之前,请先遵守约定!”
“三步嘛!我知道。”说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话说回来,我又没喝酒,不会再犯上次那样的失误,一定要这么小心眼吗?”
“没错。”
他满脸无奈道:“好吧,你赢了!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件正事。”
“说吧!”
“今日,我和薛绍乔装混进了郊外的那个农庄,我们进去转了一圈,发现那里与寻常的农庄无异,可那天晚上,我和薛绍分明看到夜香车进了农庄,再也没有出来,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上官婉儿沉思了片刻道:“通常情况下,货物买卖的途径无非是生产,存放,运送,售卖。以离魂香来说古玩铺就算是售卖,而以夜香车则是运送,存放无疑是夜香车最后到达停放的地方。”
他点点头:“有道理。可农庄里都是农家人居住的茅草房,并没有发现存放货物的大房子。”
第48章 农庄谜底
上官婉儿道:“你刚才说那里与普通农庄无异,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好比那里的稻谷长得要比别处的好,诸如此类。”
他想了一会儿,笑道:“若这样说的话,那里还真有几个特别的地方。譬如,农庄地方不大,可水井却有几十口,还有那里的男人很多,女人却很少,至于小孩,没有看到小孩,可能都去私塾了吧!”
说着,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我感觉,那里的人都不怎么和善,而且,太过于勤劳,明明没什么农活可干,却都喜欢在外面呆着。我这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是不是有点三姑六婆的感觉?”
上官婉儿摇摇头:“不会,继续说。”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种植的农田像个回字形,外面种植的麦子长得很繁盛,把里面种的那些颜色鲜亮的蔬菜都给挡住了,若不仔细瞧,还真不会发现,他们一块田里面种了两种不同的东西。”
“他们种的是什么蔬菜吗?”
“不知道,没见过。我猜应该是扬州本地的一种蔬菜吧!”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见状,袁一难以置信道:“不是吧!听我这样一说,你就破解存货之谜?”
“不但是存货,我还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制作离魂香。”
袁一难掩惊讶道:“当真?在哪儿?”
“农庄。”
袁一思索了片刻:“我刚刚想起来,离魂香组织在扬州找了处地方种植仙缘花,你觉得农庄回字田里种的那些并不是蔬菜,而是仙缘花。”
上官婉儿点点头。
“仙缘花可是禁药,再说农庄里可不是一块,可是有上百块回字田,说服一个人犯法容易,可几十户人家犯法,那可就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不过,如果把几十个愿意犯法的人,全都放到一个农庄里,问题不就解决了。”
“你的意思?”袁一想了片刻,若有所悟道:“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农户,而是离魂香组织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安排进去的。这就恰好说明,农庄里妇女那么少,而且没有孩子。”
“你也不是很笨嘛!”
“虽是如此,可在那里并没有可疑的作坊,我们也摸进几户农家,在其中也没发现制香工具。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那里只是种植了仙缘花,而制作离魂香却在别的地方?”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种药也好,制香也罢都得冒着极大风险,你觉得,危险物品是集中存放好些,还是分开存放要好些?”
袁一想了会儿:“当然是集中存放。可村子就那么大,制香作坊到底藏在哪里呢?”
“你不说那里有很多井吗?所以……”
袁一皱眉道:“你的意思,作坊就在其中几口井里?”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刚才夸你了,现在怎么又变成榆木脑袋了!全国的离魂香都来源于扬州的这个作坊,要制作这么多离魂香,那作坊的规模肯定很大,因此,我猜想农庄的作坊应该在地下,而你看到的那些水井,应该是为作坊通气所设的。”
袁一不由得拍手叫好道:“哇喔!以前觉得你是冰雪聪明,现在觉得你简直是神机妙算!难怪我一直觉得,你跟诸葛孔明长得有点像,随口问一句,他是你师兄吗?”
上官婉儿皱眉道:“诸葛亮?别瞎扯了,我跟他哪里像?”
“智慧!”
上官婉儿被逗得“扑哧”一笑,道:“你就少在这儿溜须拍马了,去办你的事吧!”
这时,袁一来到薛绍房中,当听他说完仙缘花和作坊事,薛绍很是赞同道:“这些猜测都很有道理!反正地形我们都知道了,今晚,我们就摸进农庄,看看那个地下作坊。”
“没问题!这次确定了作坊,再顺藤摸瓜,那离魂香组织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薛绍似乎有所顾忌道:“你或许不知道,除了我和你,还有另外的人在查这件事,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查到的事情告诉他们?”
袁一颇为诧异道:“听这话,你不是太子的人?”
薛绍也是满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太子也在调查这件事?”
“不如这样,你先说说,为何会追查离魂香组织?然后,我再告诉你,关于我的事。”
薛绍点点头:“好吧,事情是这样。”
薛绍父亲定国将军管辖着驻扎在塞外的唐军,而薛绍自小随父亲在军中长大,在父亲严厉教导之下,不但,练就了一身扎实的功夫,还有着相当行军作战经验。
因此,他年纪轻轻便成了父亲最得力副将,管理着军中几十个将官。可就在两个月前,他手下的两名将官突然精神失常,后来,经过大夫诊断,他们的失常是由药物引起,便由此知道了离魂香。
那日,他自从看到两名将官的疯癫之状,就对离魂香这种诡异的熏香心有余悸,为此,他还特意拖关中的朋友打探了离魂香的事,这一查之下,让他吃惊不小,这种熏香不但以仙缘花为主料,而且,在很多州县的酒馆,青楼,赌坊都有售卖。
此时,他方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严重,他便立刻将离魂香的事禀告了父亲定国将军。
定国将军宦海沉浮多年,加之心思缜密,觉得敢任意使用禁药敛财的人,决非泛泛之辈,若在全无头绪的情况下将此事呈上朝廷,一则打草惊蛇,二则,塞北离长安千里迢迢,若走漏风声,奏折难免石沉大海。
有了这番思量,定国将军便从军中挑选了几十名士兵,由薛绍带领先回关内,着手调查离魂香的事,等收集了足够证据,薛绍再借以皇亲身份直接面圣禀奏此事。
听薛绍把事情讲完,袁一点点头道:“定国将军的确考虑得周全,你刚才提到另外的人指的是太子吗?”
薛绍点点头:“嗯。”
“我觉得,你应该把农庄的事告诉太子,相比我们,他能更好地掌控整个局面。”
“是啊!今晚查清农庄的地下作坊,明日我就把事情禀告给太子。好了,说说你的事吧!”
袁一犹豫了片刻道:“实不相瞒,我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若跟你说实话,我怕惹得一位大人物不高兴,我随时可能人头落地,所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追查离魂香的初衷不是贪图名利,只是想为民除害,也想不漏痕迹的全身而退。”
薛绍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既然你选择做个无名英雄,我都应该尊重你。”
当晚,他们来到农庄,不出上官婉儿所料,农庄地下果然深藏着一个规模巨大的制香作坊。
次日,薛绍来到太子在扬州落脚的地方,将农庄的事一一禀告了。
太子得到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十分欢喜,为此,还改变部署,他让薛绍不要打草惊蛇,先带着人密切留意农庄的动向,到了离魂香组织赴会之日,待头目到齐,再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为此,薛绍马不停蹄地办起盯梢的事,相对于他的忙碌,卸下担子的袁一则变得清闲起来。
这日,袁一经过太平房前时,看到她又趴在窗口发呆,见此,越发担心的他敲了敲半掩房门,走了进去。
他看了眼歪着头,闷闷不乐的太平,笑道:“扬州多热闹!多好玩!公主不出去走走吗?”
太平转头看了眼他,有气无力道:“没意思,不去!”
这时,他看到上官婉儿从房外走了进来,便故意道:“公主说扬州没意思,不想出去玩,上官姑娘有兴趣出去走走吗?”
上官婉儿明白他的心思,便道:“不如,你先说说扬州有什么好玩的吧!”
袁一笑了笑:“扬州好玩的真要说起,恐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众所周知扬州的胭脂水米分冠绝天下,还有珠钗首饰的款式不但琳琅满目,而且新颖别致。这里就连一些小玩意都特别有趣,譬如,只有手指头大小的木偶,能飞着转圈的机械鸟,还有能吹出各种声音的泥泥叫。”
说话间,原本趴在窗边的太平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见此,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当然还有。扬州街边有许多杂耍艺人,他们不但会表演胸口碎大石,口吐火焰,叠罗汉,还有变金鱼,蒙眼射飞刀,凭空消失。街头不仅有精彩的杂耍,还要许多好吃的东西,像是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焦香微辣的烤串,又滑又嫩的豆腐脑,总而言之,这里有许多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了!”
听到这里,太平转过身看向上官婉儿道:“既然扬州这么好玩,婉儿,不如你就跟他去走走吧!反正,一个人呆在客栈也挺有趣,你跟他去吧!”
上官婉儿上前挽起太平,笑道:“既然好玩,不如公主也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样啊!”太平撅着嘴,犹豫了良久:“那好吧!我先换身衣裳。”
第49章 惊遇罂粟
这时,换了男装的太平跟着袁一,上官婉儿出了客栈,去往扬州最繁华的街市。
一路走来,太平感觉,这里的楼阁街道虽不如上帝都的气派华美,可也灵巧别致,加之柔美的绿水环绕城郭,置身于此,一种江南水乡诗情便油然而生。
她行走在熙攘的人流中,看到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为了引人注目,皆悬挂着,颜色明亮绣着“孙二娘成衣铺”“戏曲茶坊”“李郎中药铺”字样的幌子,远远瞧去犹如一面面在空中飘扬的彩旗。
她好似对街边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不时从这边商铺窜到那边商铺,不时驻足在小摊前东玩玩,西看看。
她一旦瞧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付银子拿着就走,每每这时,跟在她后面的上官婉儿便会边替她付银子,边给商贩赔不是。
袁一则背着一个大箩筐,听到她喊:“命很长,替我拿着。”便赶忙上前,接过她玩腻的东西,丢到箩筐里。
见蹦蹦跳跳的太平穿梭在小摊间,他看了眼快要装满的箩筐,对上官婉儿道:“她这是打算把整条街都买回去吗?”
上官婉儿笑了笑:“难得她高兴,随她吧!”
“是啊!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安静,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看到她欢蹦乱跳,我反倒踏实了。”
说话间,见太平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止步,他们急忙追了上去,太平似乎忘记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只见她边试戴起首饰,边不忘品评道:“这手镯成色下等,杂质又多,这天残配地缺还真别有一番风味。咦,这对耳环,银是用的劣质的素银,嵌的翡翠不仅太小,还是用剩的边角料,不过,胜在花样特别,做工精细。”
这时,阴沉着脸的摊主,抢过太平手中的耳环:“喂!你们几个大男人,围在我这又戴又摸,吓跑我多少客人,你们赶紧走!”
太平抢回耳环:“哪条律例规定,男人不能光顾首饰摊?这耳环我买了,多少银子?”
摊主又将耳环抢走:“这些首饰都是我娘子画图样,再亲手制作的,在我眼里每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你却把它说得好像一文不值,我就算是送人,也不卖给你!”
听到这话,满脸愤怒的太平用折扇指着摊主道:“混账!你不卖试试!”
见状,怕惹出事端的上官婉儿急忙劝阻道:“主子,何必跟这种人一般,我看前面那个首饰摊的东西也挺不错?我们过去瞧瞧吧!”
太平狠狠地瞪了摊主一眼:“你不卖,我还不买呢!”说罢,跟着上官婉儿往另一个小摊去了。
袁一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拿起摊主刚摆好的翡翠耳环,问道:“多少钱?”
摊主摆手道:“说了不买,给我滚运点!”
袁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攥在手中,笑了笑:“看完这个,你说不卖,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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