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巨藤左冲右突,猎星忽然脸色一变:“坏了。”但就算看出来了情况不对,现在他怎么通……知……
榛子腾空而起,朝着母树的树冠冲去,一人一龙还没到,坐在榛子上的猎星已经扯着嗓子对白锐大喊:“那家伙要冲过来!快躲!”
他话音未落,看似无头苍蝇的巨藤,猛地朝着母树的方向冲了过来。毒火此时成了它最好的铠甲与武器,母树和迷仙引梦的树根突然被点燃后,本能的闪避退开。等到反应过来要拦阻时,巨藤已经够了攻击距离,两根冒着火的藤蔓直抽向母树树冠上的白锐!
藤蔓没到,榛子先到了,榛子的脚爪朝着白锐抓去。可白锐一个下腰,榛子抓了个空。
等到白锐直起了身来,藤蔓已经抽到了。母树两棵最粗壮的枝条立刻拢了过来,轰的一声,两棵枝条上的叶子都烧了起来,变成了两根火把。藤蔓并不退却,反而缠绕上了树冠,点燃了母树的本体。
猎星咬牙,刚才的机会错失,再让榛子过去,就是给母树找麻烦,更有甚者要被藤蔓抓个正着了。他知道白锐是不愿放弃,现在的情况虽然凶险,可一旦放弃,却也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让塔伦逃脱,那就是后患无穷。但即使如此,猎星也不愿回到安全的山上,他驾驭着榛子在山谷的上空盘旋,只要战斗结束,就要第一时间救援。
母树在毒火的烧灼中瑟瑟发抖,蝶蛊飞到了她树冠的上空,碧蝶洒落的鳞粉熄灭了一些树叶上的毒火,但不过是杯水车薪,刚熄灭的叶子转眼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母树也发了狠,没有舍弃掉被缠住的树枝,反而有更多的树枝加入进来,架住藤蔓,硬生生的将之扯断。
可扯断了两根,更多的缠绕了上来。巨藤完全不顾自身的防御,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母树一半多的身躯,已经被毒火吞没。
无论是踩着毒火跳舞的白锐,还是旁观中紧张的人们,都不知道,缠绕在母树身上的藤蔓,带去的除了毒火,还有塔伦的思想。巨藤在明面上攻击的同时,塔伦也正意图用言语攻陷母树。
看来踩在你头顶上的那个人丝毫也不顾及你的死活呢。你猜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这些脆弱不堪,生命只有几十年的人,在看到我们能做什么后,立刻惧怕了。
不。
不?你在欺骗谁?我,还是你自己?他们怕你也像我一样觉醒,像我一样意识到他们的渺小,像我一样成为他们的主宰。他们要把你和我一起毁灭。
不。
你是我的后裔,是从我身上分离的一部分,我拥有的,也都是你拥有的。我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你未来的样子。
不要说“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我”未来的样子。和我对话的并不是我的始祖,而是塔伦。你与我并非同族,你也只是掌控着我祖先的人而已。但你有些部分说对了,我和“你”——我的祖先——很像,所以你愿意为了塔伦扭曲得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我也有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那个站在你头顶上的巫?!他甚至都不……
不,不是他,但是“他”在看着。真有趣,我为什么要与你争论这些?你只要知道,我有我自己的选择,你的说服无用。
母树和巨藤之间的地面,就如土龙出世一样,泥土从中间隆起翻开,粗壮得和巨藤有一拼的母树树根从地下伸了出来,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迎上了巨藤。
噼噼啪啪两边的角虫手开始拼死互抽,不时有破碎的还燃烧着毒火的植物碎片被抽飞出去。
迷仙引梦们倒是不惧毒火,只是速度太慢,又不时被争斗中的两大巨型植物波及——稍微被碾压到就要枝断茎折。但迷仙引梦非但不躲,反而努力的挪到了母树身边,伸出枝条和根须,一点点扑灭母树身上的火焰。就是这一点点,也足以看出到底谁现在是孤立无援。
而且这段时间的烧灼下来,巨藤看起来已经有了明显的缩水。
白锐的蛊笛声更急,毒火烧灼得更旺。就是已经在空中盘旋的猎星,也渐渐放下了心来,虽然依旧紧盯着白锐不放,可脸上明显没那么多的焦躁与不安了。
蓦地,巨藤噼啪一声从中间裂开。倒像是白锐还在地球时看见的扔进火里的栗子一样。栗子皮爆开露出里边甜香的肉来,巨藤爆开……一颗黑褐色的球状物从里边弹身寸了出来!
这球出现得太突然,一开始母树的根须竟然都没能成功拦截,但是临到树冠的顶部,一张树根与枝条编成的大网终究是成功把它兜住。这张网上也有根须燃烧着毒火,立刻就把黑球点了个正着。
相比起巨藤的耐烧,黑球却皮脆很多,只眨眼就露出了内里。
“你吃了对吧?那些甜美的果实。”塔伦脸上刚刚恢复皮肤被毒火一舔畏缩皴裂,黝黑的木质身躯倒是耐烧得很,他也不反抗,老实得过分的让自己被藤卷了起来。
“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不呢?人吃了肉会变得更有力量,植物以血肉作为肥料也才能更健壮。我开始的时候只是用老鼠和兔子喂养它,但是,它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塔伦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中,他笑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怀念,“我也试了很多其它的东西,结果引来了一些小东西。那些吃素的小虫子,它们开了荤,又吃了母树的汁液后,就会变得极端有趣。”
白锐心里一动——这里的人没有荤和素的概念,所有能吃的无论植物还是肉类,对他们来说,都只是食物。
“那些虫巫?”
“对。他们让死人站了起来,自以为拥有了能够决定生死的力量,被虫子寄生的可笑废物,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吃成了空壳。”
塔伦现在的样子也不比虫巫好多少,说起寄生,他们都差不多,白锐也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和塔伦争辩。巨藤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像是个戳破了的皮球一样,瘫在不远处。塔伦快死了,那么一切也都快结束了。
“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塔伦笑了起来,“你难道没发现吗?你和我,和那些虫巫,没什么不同的。那些美味的果实能够让你的力量更加强大,也能让你活得更久,像我一样久。可能我看不到那一天,但是,未来必然会是那样的。我在地狱里等着你,等着你成为第二个我……”
“你是谁?”这三个字白锐使用中文问的,在对方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时候,他又问,“whoareyou?”
【系统,他也有系统?】
【没有。】
【是现在没有?】
【……是的。】
“!”塔伦怔了一下,这下他的表情更加愉悦了,他的身体也开始大块大块的崩溃,“呵呵呵!太好了,这下子,我……更加……期待了。”
最终,他说的依旧是这里的木族语言。白锐停下脚步,抬手接到了一颗心脏模样的棕褐色晶体。母树的枝条伸了过来,傻白也激动得直接飞了出来,各种在白锐眼前画圈。白锐谁都没理,就把这块晶体放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晶体收起,白锐脚下的树干忽然摇晃了一下,猛地朝一边倾倒了下去。白锐赶紧从树冠上跳下,落在了地上。随着白锐停止祭舞,毒火已经散去,漫天的大蜂子和蝴蝶落下了地面。
山谷两边的人,大声欢呼着冲了下来,不过他们谁都快不过一直在天上打转的猎星,他落下来一把将白锐搂在了怀里。
***
两天后,夏。
被带回来的木城人现在正在广场上围着白锐排队,让白锐一个一个的将他们身体里的母树块根取出来。
白锐也是熟能生巧,到后来已经是手进去把东西抓出来的同时,对方胸口开的口子也已经完全治愈合拢了。
这些木城人最年长的也不超过二十四岁,他们不但没有老人,连孩子也没有。询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在海啸爆发时,所有“多余”的人,都“回归”巨藤了。
来到夏之后,他们也是死气沉沉的,不过慢慢来,总会被夏的人同化的。白锐看着不远处,伊博尔正在照顾一个失去了一手一脚的男人,这是是被从地下拽出来的,生命力也是够顽强的,不过他的手脚都不知去想了,日后只能做假肢了。
猎星和白锐拖着两个大口袋回到自己的茅屋里,白锐一进门绷着一张脸坐了下来。
“累了?”
“不。”白锐拍拍身边的地面,猎星笑笑坐在了他身边,白锐立刻把人一把抱住了,“塔伦死的时候,说我会成为第二个他。”
“这种话你也相信?”
“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他,但是……这些东西确实对虫,对我,对母树,都有着莫大的诱惑。”白锐把猎星楼的更紧,“我不会使用他们,从明天开始我就会把它们统一焚毁,但是后人呢?”
“白锐,我发现你很喜欢思考‘后人’的问题。”猎星挑起白锐的下巴,让他不要再把脸埋在自己胸口里,而是两人对视。
“好像是。”
“现在的你再怎么担心,也无法为后人做出选择。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我们的现在,用行动告诉后人,这样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他们还是这么选了,那到时候必然也会有其他后人制止对方。”
白锐当即一个飞扑,把猎星扑倒在地的同时吻住了他的双唇。
“猎星!我爱你!”有偶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年,夏城屹立而起,白锐和猎星正式将此年命名为夏历元年。
同年夏,白锐和猎星再次前往洛卡,帮助莫瑞松王正式施行了制度改革——两年前的大灾,几乎毁灭了恶魔之口下的一切,在废墟上重建一切,反而减小了对莫瑞松王改制的压力。
第三年,白锐正式对三名突出学徒传功,第二代五毒蛊师出现。第二代五毒蛊师并没有系统的协助,从笛曲到祭舞都必须由白锐教导,即使白锐尽心竭力,他们在力量的运用上也要弱于白锐。且自白锐之后,有的蛊师精于控蛊,有的精于毒,有的精于医,再也没有如白锐一般的“全才”人物。
第四年,白锐建造了一个四合院,把所有他制造装备的工具都搬了进去。未来此地会不断的被白锐升级,被人们称为巫祖宫,受所有人膜拜。不过现在,这里还只是一个……四合院。
第五年,白锐和猎星去看了海,吃到了很美味的海鲜~(≧▽≦)/~两个人畅想着,海那边是否也会有陆地,不过现阶段,海洋对于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第六年、第七年、第八年,还有很多很多年,白锐会和猎星就像童话那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番外一 现代虫文明
第176章
“第六区正辉发生银行抢劫案,所有附近警员前往支援。”一只蛐蛐一样的小虫子磨蹭着自己的翅膀,发出的是女性的声音。
“我是013巨甲虫,正在前往。”巨甲虫的外形很像是牛鼻虫,但是个头当然大得多了,它能轻松的背起两个身穿蓝色制服的成年男人和一头比成年男人体型更大更重的巨狼,而这两个男人,如果按照地球的标准来说,他们穿得很……玄幻,有肩甲有胸甲,就像是魔幻世界里的战士一样,“我们有事干了。”
“嗯?哦。”他的同伴把脑袋从他的肩膀上抬起来,原来刚才这家伙在睡觉。
“嗷呜!”把自己几乎盘成一个团的巨狼,扭过头来,正脸入镜的结果是发现它原来是哈士奇,不是狼。
男人从口袋里抓出一只拳头大的萤火虫,萤火虫飞在它们上空,屁股上红蓝两色的灯疯狂闪烁的同时,还发出刺耳的尖叫。虫道上,其它巨型虫/蛇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给巨甲虫让路。
“咳咳!”男人咳嗽两声,“我说,警报虫是不是再改进一下?这味道太呛人了。”
原来大家闪避的原因,还有刺鼻的气味。
“给,盖在鼻子上吧。”他的搭档给了他个口罩一样的东西,“刺鼻气味就是听警员反应,经常有虫不停警报,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堵到,才和警报虫们商量着让它们新增的能力。而且反映良好。”
“唉……”男人老老实实的把口鼻遮上,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其实不知道多少年前,我就说制造全封闭式的虫载车体了,是你们死活都不答应,反而把‘禁止全封闭式虫载车体’加入法令了。”搭档摊手。
“人和虫隔绝开,非常容易产生隔阂,让人对蛊虫物化,工具化,那很不利于……”
搭档一把搂住男人,拽下他刚戴上没多久的口罩,一口吻了上去,啧啧有声的啃了半天才放开。
男人摸了摸略红肿的嘴唇:“又是这样,你这人……”
“我这人?我这人喜欢不?”搭档痞子一样的笑。
“喜欢。”男人一脸的无奈,“咳咳!”感叹完顿时又被警报虫的刺激气味弄得咳嗽起来,忙不迭戴上口罩。
他们到达时,那家银行门口,已经停了四只巨甲虫。另有巨蟒盘踞在几处路口,只放警用虫进去。
两人刚下了巨甲虫,就感觉脖子后边有风,扭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蜻蜓在天空中盘旋。
“这又是那家电视台吧?他们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反应的?真像那些的电视里说的,他们偷听了警用频道?”边上有个年轻警、察嘀咕着。
“你们怎么也信那些胡编乱造的东西?”男人立刻皱起了眉,“入职前没受过培训吗?警用频道的交声虫,都是特别诞育的,它们不会与没有经过护卫血誓的人透露情报!”
“对不起,猎哥,我这就是……随口一说。”年轻警、察被教训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的道歉。
“老猎,算了算了。”带这个年轻人的老警、察赶紧过来打圆场把人带走了。
等到走远了,就听老警、察对年轻人说教道:“你知道老猎这个人左,你还在他边上瞎嘀咕。”这俩显然不知道“老猎”的耳朵这么灵。
“行了,别气了。”搭档过来拍拍老猎的背,安慰道。
“又不是第一次听见,我要是气,早气死了。话说,我们是不是让广播电视局发点禁令规范一下?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敢播,前些日子那个《祖先之源》的电视剧,号称是尊重历史,结果拍成什么烂样子了?竟然还有一群人叫好的!”
“唉……建国后的……不能成……吗?”搭档咕哝着,音节听起来模糊不清的。
“啊?”
“不过也确实需要规划一下了,我去年提出的分级制度,也该拿出来了。”
“唉……”老猎叹了一声,背靠上了巨甲虫。
“累了?”搭档站在他身边,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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