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让长老们都瑟缩了一下,角头城曾经能够和族长抗衡的两个力量——大巫和长老们,大巫已经有三年没有出现了,说是在和祖灵沟通,长老们也早就成了怯懦的应声虫,现在的角头城,是角昆的角头城。
“发出召集令!准备开战!”
白锐坐在白龙的脑袋上,现在白龙的体型光是一颗脑袋就有两张席梦思的面积了,白锐在上面睡着了打滚都没问题,就是有时候有点晒。无奈身为大巫打个伞太不威严了,所以也只能晒着。
鹿腿嗷嗷叫着,围着白龙蹦来跑去,它这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就算现在白龙一尾巴能抽晕它,二哈还是顽强的争夺着自己的坐骑地位。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通过宝宝们传递的信息,白锐知道又到了宿营的时候了。等到整个队伍都停下来,白锐从鹿腿背上搭着的包里取下了皮子和木棍,搭起了一个小帐篷。刚搭完,猎星就坐着战车回来了——飞龙榛子体积太大,低空飞行不方便,高空飞行又不利于猎星掌控整个队伍,所以白锐就把战车给他当坐骑了。
猎星从战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手上还抓着半扇肉排,行军路上一切从简,稍微抹点盐,俩人就把肉排上火烤了。
“有问题吗?”转动着烤肉排的木棍,白锐问着。
“没有,前路很顺利,大家的身体状况也都很好。”猎星回答之后,发现白锐的表情有点怪,“怎么了?”
拥有蛊虫伙伴的虫战士,就算体型不变,速度和力量也会显着增加。尤其抗病能力,是普通人不能比的。密林中经常出现的寄生虫病,热病,反正是从第一个虫战士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就再没有一个虫战士患上类似的病症。
“有点怪。”
“你有不好的预感?”猎星顿时紧张起来了,上一次白锐感应不对还是五年前的虫灾,那一次次稍有差池竟然众人尸骨无存的艰险,他还记忆犹新。
“别担心,没那么严重。”白锐握住猎星的手安慰他,“不是天灾,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有点怪,就好像……”他抖了抖肩膀,左顾右盼的把四周围都看了过来,“就好像有谁盯着我看一样。”
“蜂子没有感觉到不对吗?”当然每天盯着白锐看的人很多,他前后左右都是把他当成神的虫战士,可是猎星知道,白锐既然感觉不对,那就必然不会是自己人的眼神。
“没有,别说四周围,就是地下和天上我都让它们查了,但是绝对没谁看我。”白锐摇头,“没事,我就是和你说说,以防万一。反正对方的视线也不像是恶意,就是好奇的那种。”
怕猎星担心,白锐没说的是那感觉确实不是恶意,可也不是善意。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好奇,类似于小孩子想要把漂亮昆虫的翅膀拔下来的那种感觉……
在高空中,高到生物禁区,甚至小飞龙们都不能涉足的区域,因为这里的氧气已经少到近乎没有,飞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它初看的时候像是一只普通的鹰,可是近看才能发现这只鹰的眼睛嘴巴被古怪的白色物质填充得满满的,反而是它的肚皮上,睁开了一只几乎占据了整个肚皮的眼睛……
黑影从鹰的下方掠过,不多时又绕了回来,那是榛子得到猎星的指令,飞上天来盘旋巡视。
鹰腹部的独眼转动了一下,它扇动了两下翅膀,向着远离茅城人营地的地方飞去。
第二天,白锐一起来,猎星就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还有那种被看着的感觉吗?”
“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没有了。”白锐感觉了一下,脖子后边的寒毛已经都老老实实的服帖下来了,“看来那种感觉真是我错觉了。”
“大概不是你错觉。”猎星的眉头皱了起来,把昨天晚上让榛子上天飞了一会的事情说了,“虽然当时榛子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可这八成是对方意识到我们发现他了,所以躲开了。你注意一些,最好把毒雾放出去,反正我们不怕。别管有没有误伤的,现在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很怕死的,你放心。”白锐笑着点头,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白锐一直以为自己的宝宝们在这个年代就是最强的力量了,但被监视,却根本没发现被谁监视这一点,算是打了他的脸,也是给了他一次沉重的警告。他固然是金手指粗壮,可同时代的土着们靠着祖祖辈辈积累的智慧,也不是真的就弱于他了。
猎星离开后,白锐立刻就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颗迷仙引梦(紫色蕨菜)。炼制成迷仙引梦的小树苗依然能够成长,只不过它不再变大变壮,而是正道大概白锐腰高的时候,就开始分颗。迷仙引梦的主体还在茅城,白锐带出来的就是其中比较壮实的一颗分体。
盘腿坐在地上,迷仙引梦就放在腿上,白锐吹起了蛊笛,紫色蕨菜无风自摇。白锐找了个草筐把它放进去,这家伙在筐里会不间断的散逸出蛊毒,这是它的本能,并不会消耗什么。再加上白锐自己也会运功,整个队伍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包裹在蛊雾里。即便还会有人窥探,但也只能是窥探,别说是活物,就算是死的,进到蛊雾里也得脱一层皮!
独眼鹰在一座山中落下,一个长相俊美,面容白皙的男人抬起胳膊,让鹰落在他的胳膊上。
“梭冈,你的也退回来了?”问话的是个可爱的少年人,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恶意。
梭冈看都没看她,顺了顺鹰背脊上的毛说:“距离那么远也被他发现了,那个白巫,必须要杀了他。”
“你说的是废话。”如果有蓉部落的木族人在这里,必然能够认出来,这个翻着白眼接话的少女,正是他们的前大巫碧桃丝,“如果能够,我们早就做到了。”
“所以,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做到的你们,真是废物。”梭冈冷哼。
“你……”
“嗡!”眼看着这一大两小三个人就要打起来,同在院子里的其他三个俊美的男女一脸微笑显然都在等着看笑话。这忽然响起的嗡鸣,顿时让六个人都吓得脸色一变,老老实实的闭上嘴,面朝一座石头屋子躬身站着。
又是一阵嗡鸣,六个人同时走进了那间石屋。每一个原始人的房间里都该燃烧着的火塘,在这里却是熄灭的,两面墙的窗户都紧紧闭着,整个房间黑暗又闷热。只在他们进门的时候,照进了一道光,才能看清屋子里有着什么。
那是个痴肥的老人,因为肥胖和衰老他脸上和身体的肉层层叠叠的耷拉下来,甚至分不清这个老人到底是男是女。只能知道的是,这六个人对这位老人极度的敬畏,尤其是畏大于敬。
“这、次、一、定、把、白、巫、抓、来。”
老人说话时的声音极怪,每一个发音都带着一阵嗡鸣,就像是有昆虫在他的喉咙里摩擦着自己的翅膀。
“是。”六个人这时候倒是同心,同一时间用一字回答。
“滚。”
石室的大门在砰的一声在他们眼前合上,这些人弯曲的背脊才敢直起来。又走出两百多米,他们才敢开口说话。
“我们连接近都没办法接近那个白巫,怎么抓?”提问的是刚才没说话的那三人中的女人,其他五个人没有一个搭话的,女人冷笑一声,“想争功也要看看自己还能不能留下命来,白祖的命令,成了,我们六个人都能活,不成,都得死。我先说好,我就想活命,你们谁有办法,我一定全力帮忙。”
五个人几乎同时撇撇嘴,这女人的话顶多信一成,因为他们自己说话也是这样。不过女人这次的那一成真,就是他们这次不完成白祖的命令,那就得都成为白祖的养料。
“碧桃丝。”梭冈看向碧桃丝,“我们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向部落求援了,你必须首先拿出一个法子来。”
随着梭冈开口,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碧桃丝。碧桃丝现在再也没有了嘲笑梭冈时的得意,脸色铁青着。她也知道现在必须得拿出一个法子来,否则就算大家都活不了,她一定是首先被送给白祖缓解饥渴的。就算是那个同出于木族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少年,这时候也不会为她说话。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机会。”碧桃丝开了口,“现在他毕竟已经离开了茅城那个巨大的虫巢。”
“但就算是跟随他出来的虫,也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脸上有青色刺身的男人说,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濒死之人。
“这就要借助即将和茅开战的角头了,而且我们不需要直接对付他,可以试试从控制他身边的人下手。”
“茅城的族长?”女人问。
“对。”
“怎么控制?我们的虫碰到茅城人的血就会被毒死。”少年无奈的问,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虫的抗毒能力,反正一直到现在是都没成果。
“控制一个人又不是只能用虫?”梭冈开口了,“动身,去角头城!”
这算是认同了碧桃丝的主意了,碧桃丝松了一口气,总算命是保住了,不过他这口气松得有点太快了。
“需要有人侍奉白祖,碧桃丝你留下吧。”一直没开口的男人说,碧桃丝顿时僵住了。她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已经转过了头,走向围绕着石室挖掘的地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根本没有机会反对的碧桃丝,也只能用怨毒又哀求的眼神,看着那些人骑上不同的骑兽绝尘而去。
***
十天后,茅城探路的队伍第一次遭遇了角头城的埋伏。茅城胜,以多打少事先布置埋伏的角头人全军覆没。
白锐前脚刚得到消息说是自己人遭埋伏了,后脚就来了另外一个人说已经胜了,还抓了俩俘虏。
不过自己这边也有两个重伤了,因为每个小队的正副队身上都带着冰蚕,后边也跟着碧蝶,所以两人都支撑到白锐赶到给他们疗伤了。现阶段死亡人数还是零。
等到猎星处理完俘虏来找白锐的时候,就看他皱着眉。
“怎么了?”
“太容易了吧?对方这是故意让我们轻敌,或者就是为了送几个俘虏来给我们假情报的吧?”现代地球看多了电影和小说的白锐,在头一回经历两城之战的时候,不得不阴谋论了。
猎星听他念叨完表情是这样的(⊙o⊙)。
第一二三章
“你这想法比较……特别。”猎星想半天才总算想出来一个形容词。
“不是?”
“不是。”
“这么确定?”
“好像也不能确定。”猎星也犹豫了,“那我们召集一次队长以上的会议,告诉大家不要轻敌。至于假情报……我们就顺着最宽广的地方朝前走,稳稳的一点一点的把地形探查清楚,不进入峡谷,不走高山,那么就算对方利用地形优势设埋伏,也只能像今天这样埋伏我们的小股人,却又只能反过来一次次的被我们的小股人吃掉。”
猎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白锐和他一起笑了。
没和带着虫的虫战士交手过的人,根本不知道虫战士有多强。如果说合体的战兽战士是11>2,那么带着虫的虫战士就是11>10。更要命的这是群殴的对战,不是一比一的比斗。子蛊和蛊虫伙伴之间心意相通,子蛊和子蛊之间又有着心灵上的联系,这种网状的心灵交流在战斗中的作用是恐怖的。
埋伏者以为自己捉到了小股人,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实际上等同于一拳头打在了一个超级蚂蜂窝上——妥妥的找shi啊!
其实猎星完全是让白锐说得迷糊了,另外他自己也没有正确认识到茅城到底强悍到怎样的地步。毕竟上一次的部落战争还是在人数绝对不占优的情况下,和蓉部落打的,五年来就算有不长眼的部落,那也是先对上筑路队。
如果黑吧和果爸在这,大概会哈哈大笑着给这两个小子一人一巴掌,谁让他们想太多。
╮(╯▽╰)╭可是那最了解情况的二位不是没在吗。
其他了解情况的人也有,可是身份就稍微低了一点,而且头一回和其他大城开战,他们心里也没底。听到首领和大巫一致要求他们小心再小心,防备再防备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打起了精神,绷紧了神经,半点疑问都没有的。
***
茅城那边戒备非常,角头人那边在设了三次埋伏,结果茅城损失了多少人不知道,反正他们这边已经扔进去快四百人了,到底谁埋伏谁都分不清楚了。
角昆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不过总算是不再让人去埋伏了,倒是让手下人都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的时候以为是功劳,谁都争抢;第二次的时候,胆子大有能力的人以为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等到第三次,隐隐约约众人就有不好的预感了。再怎么样强大无谓的勇士,也没有送死的兴趣。
“去把大巫们叫来。”茅城人距离角头城越来越近了,在更熟悉地形的情况下,三次埋伏一个人都没跑回来,角昆可不相信次次都是他们自己人设埋伏的人不小心被茅城人发现围捕了,其实其他人也不信,只是他们只能这么嚷嚷。
至于说是大巫“们”,则因为角昆为了分散巫的权力,把角头城的大巫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两个巫年纪大的脚角颅,年纪小的叫角盆。(谜の大巫诅咒の名)角盆是原来角颅的学徒之一,在他上面原来角颅还有两个学徒,可是都已经死了。不是角颅杀的那么狗血,他们是病死的,这年月就算是自然死亡的,可是角颅还好好的活着。角盆害怕,害怕跟他的两个前任一样,到死都依旧是大巫的学徒,当他死后,就会有一个人来替代他。
另外角盆也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他认为大巫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已经有能力成为大巫了。
可是同时他又是个怯懦的人,没有杀掉角颅的胆量,只能日复一日的在惊恐中自怨自艾,直到角昆找到他。
现在的角盆挺胸抬头,脸上涂抹着至少四种颜色的颜料,脖子上戴着用不同颜色矿石打磨成的花哨项梁,身上是金灿灿的豹子皮衣裳,就算大夏天弄得满身是汗,也依旧裹得紧紧的。
垂垂老矣的角颅则杵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挪的走进屋里来,然后跪坐在角昆的对面,他的表情木然,或者说淡然。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的睿智的光,安静的看着角昆。
角昆立刻站起来去,一路搀着角颅坐下。角盆站在边上,想着角昆就算不来扶他,至少得友好的打个招呼吧?谁知道角昆看都没看他,角颅坐下,角昆坐在他旁边,直接就开始问正式了:“我记得大巫跟我说过,不要相信申尤部落的人。”
虽然角盆是角昆主动推出来的人,但角昆很清楚。角颅是整个角头的大巫,即使分走了他的权力,但面对着他自己职责时,他从来都没有懈怠过。至于角盆……呵呵。
角盆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但他嘴巴都张开了愣是没敢把异议说出来,垂着头,灰溜溜的坐在了两人的边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全没有刚进门时的意气风发。
角颅抬了一下松垂的眼皮:“你见到了来自申尤的人?”
“是。”
没说什么,角颅拿起了角昆刚递给他的木碗,从腰上解下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皮袋,皮袋一打开就飘出来一股腥臭味。一直注意着的角盆眼睛里闪过愤恨,因为皮袋里的东西是角颅少有的几件还没教过他的本领之一。
角昆则感觉一阵反胃,但他抿紧嘴唇,强压住了。自从上次被打得呕吐后,角昆对于吐这件事有了很强的心理阴影,暗暗发誓一辈子再也不呕吐。
散发出腥臭味的是不知道用什么植物碾磨成的一团灰绿色的植物泥粉,角颅拨出了四分之一倒进水杯里,摇晃着杯子看着里边的东西差不多化开:“喝下去。”
浅绿色的水比植物泥粉味道更刺鼻,角昆把牙腰得咯吱咯吱响,心知这东西要是真进嘴,那他绝对呕吐没商量。
“见过了申尤人,想活命,就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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