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睁眼,上方是廉价的珠纱帷幔。
抬起袖子闻了闻,果真有种难以言喻的腥味飘在其上。
她立马脱了外衫叫水,从榻上起来时又有丝犹豫。但想到那恼人的精怪已经被人除了,那这会儿迟一点应当不碍事罢?
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东珠找去县衙大牢。
一见来人,守卫顿时皱眉,早没了当初初见美人的惊艳与讨好,甚至显得有些无奈:“傅姑娘今日又有何事?”
“还不速速将人放了!”东珠昂起下巴,“郭家庄的妖物已除,现在还有什么理由关押怀仁?”
说着便要往里走,守卫连忙横刀阻拦,又道:“傅姑娘,我们阳平县一贯平和安宁,哪来的妖物?你不要胡言乱语。更重要的是,你那弟弟是因为冲撞了三皇子才被关押,与旁人有何关系?三皇子天潢贵胄,你们不想着赔罪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我们放人?倘若我们真放了人,届时有罪的可就该是我们了。傅姑娘,您还是放我们一马罢!”
“我才没有胡言乱语!”东珠涨红了脸,“昨日我代郭家庄的姑娘出嫁,是亲眼见到那妖物被人斩杀,若是不信,你们大可去问送我回客栈的那人!”
“姑娘说笑,我们如何知道是谁送姑娘回的客栈?”守卫实在无奈,不由道,“你若真想弟弟得救,不妨去求一求三皇子。冲撞皇子不是小事,但如果人家不追究,我们大人也没有治人罪的道理。”
面前的小姑娘容颜艳艳,眼波缓缓,瓷白的脸庞因恼怒浮现出薄薄绯色,比用了那最好的胭脂还要招人。若是初见,怕要以为是京中哪家的贵人。可事到如今,她就是再美这负责看守大牢的守卫们也没了欣赏的勇气,遑论靠近,他们就真的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我听闻三皇子不日就要离开阳平县,姑娘还是趁早去求一求他比较好。否则等他离开,你弟弟的事可就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守卫苦口婆心地劝道。
东珠气恼至极,只觉鸡同鸭讲,再看面前这两人不耐烦的模样,险些没压住抽鞭子的冲动。
阳平县并不富庶,整个县城只一条街巷略微繁华,但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程度。东珠刚到这儿时,还失望了好一阵。是以离开大牢后,她转头便找去府衙。
三皇子泱泱一群人果真是宿在了知县府衙的后院里。
“殿下,那位傅姑娘求见。”
三皇子想起两日前所见绝色,吩咐领了人过来。
小姑娘穿着身红裙,明艳娇娇似团烈火,直烧得他心痒难耐。
“三皇子,郭家庄妖物已除,证明怀仁所言不假,是不是可以放他出来了?”
三皇子微微一怔,转头看了身旁随侍一眼方笑道:“姑娘有何证据?”
“妖物既除,此后便不会有人遇害,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皇子笑了笑,放下手中茶盏:“傅姑娘,若本殿没记错,郭家庄的百姓可从未说过有妖物戕害他们。从始至终,不是只有你们姐弟二人和那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新娘子吗?如今你离开两日,回来便说妖物已除,让本殿如何相信?更何况……”
三皇子微顿,语声微凉:“你那弟弟能将本殿认成妖物,纵是有妖,单凭姑娘一人就能除?”
东珠急红了脸:“你若不信,大可让人去那妖物的老巢去查探!”
“哦?那老巢所在何处?”
东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人间的凡人怎么这么麻烦?若是在千山殿,他们一探便知,又岂需要她多费口舌?
三皇子用自己的目光细细欣赏着美人面庞的每一寸,见她面露难色,不由轻笑:“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姑娘想救人大可不必寻那些虚无缥缈的妖物。”
“什么办法?”
三皇子笑容愈盛:“姑娘若是成了本殿宫中宠姬,那位小兄弟便成了皇亲国戚,这小小的阳平县知县又怎敢得罪你二人?”
东珠呆了呆,待意识到三皇子话中意味,又见他朝自己伸手,当即心中恶寒地往后退,羞恼道:“你们的帝师傅九城是我……”
听见这个名字,三皇子豁然变了脸色。
“哦?傅大人是你什么?”
东珠气狠狠跺脚:“你管他是我的谁!总之他会帮我就是了!”
三皇子面露犹豫,借着端茶垂眸遮掩:“说来也巧,傅大人兴许这会儿已经到了附近,姑娘若与帝师颇有渊源,怎不去找他帮忙?”
东珠闻言转身便走。
待背影消失,三皇子方落了手中茶杯。
“这人难道真认识傅九城?”
三皇子目光转了转,嗓音阴冷:“真认识人还能不知傅九城行踪?去,查一查那树妖是不是真被她拔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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