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拜访她的第一位客人是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女人来时冷玉正在午休小憩。这间病房阳光很好,病人又似乎很是爱惜阳光的不肯拉上窗帘,就让冬日最后一点恩赐照着久病羸弱的惨白。
“阿玉······”盯着这张同样憔悴的脸女人有些恍惚,她放下怀抱的百合花束小心翼翼坐到床边又怯怯伸了手。
有点烫。
女人俯下身去在对方不知情下同人行了个贴面礼。
真好啊,她就这样很安静地躺在自己面前,像是那时节在某家高档医院里愈合肋骨的恬静与淡然。
那阵子傅如慎痴念自家那同样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心火正盛,挚友却如愿以偿。
她匆匆赶到医院时顾玉锵还在睡觉,顾景云许是累了但又不肯离去,就轻握着女人的手闭目小憩······再后来没多久男人就向这可怜姑娘求了婚,用一枚准备了几年的钻戒——到底什么时候顾景云也有了这样的心思,并非是她这种局外人所能揣摩而出的。
不管顾云潮几乎难掩的悲伤或是跳脚暴怒以及那些现实功利性的传闻,她傅如慎终究是替代性的得到了满足。她可怜的阿玉,她厄运缠身的阿玉,她从幼年就一直恐惧被人抛下的阿玉······她终于如愿以偿。
“给我当伴娘好不好?”顾玉锵仔细端摩着顾景云按照她心愿亲手打的铂金宽戒,“我保证把花抛给你。”
“好啊,那到时候我也沾沾我们阿玉的喜气。”傅如慎捏捏姑娘还覆层绒毛的脸蛋,“我们要不要赌一把,赌你南乔表姐那天会不会来。”
提到那位表姐,姑娘眼神似乎暗了暗,许久才叹口气说她最近又病倒了,可怜兮兮蜷在病床上连喝水吃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不忘帮母亲筹谋划策。
“阿玉命好,所得皆所愿。”
过去与现实在某种瞬间交织,看见女人中指上那枚熟悉的铂金宽戒,傅如慎没忍住摩挲她的脸又低低重复一遍。
顾景云这么多年戒指都没肯摘,这次许是真急了,真怕人走了,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就胡乱先给套上——和当年的顾玉锵一样。
也许是接二连叁的动作冷玉终于被弄醒,她只看了眼傅如慎就又扭过头去,声音嘶哑且虚弱:“小心传染。”
如果这样被传染,然后死掉,和玛格丽特一样的结局······那样也很好啊······
“还记得我吗,阿玉?”
“可惜我不是顾玉锵。”冷玉挣扎着从床头柜里摸出只没开封的医用口罩递给她,“我只是个······”
打断对话的是门口那一身白西装,冷玉疲惫着又躺回去闭上眼说她不想再尝任何一颗糖渍栗子了,可过一会儿却又任由男人揭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并不反抗。
“这是隔离病房。”
“他有事儿来不了,托我来看下你。”
“扯谎。”这阵子冷玉体力下降的很快,整天都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只有嘴还没有背叛意志”。
她下意识摸了摸手上那明显不合尺寸的宽戒,包养个和白月光样貌相近的金丝雀有什么意思,让金丝雀彻底顶了原主的身份进而顺利控制所有家产不是更划算么?
顾玉锵以前有的她冷玉不久后也都会有:金钱,地位,人脉······甚至是,婚姻。一想到这个词她突然间有些难过,心脏处说不出来的痛。她暗骂自己有些矫情,虽然心里也在为自家金主那一手如意算盘鼓掌喝彩。
他顾博衍都可以每天不厌其烦地摘带戒指,在见她之前小心摘下来藏起,那她冷玉也可以做到吃一吃一夜暴富做有钱人的苦头?
笑死,谁知道有没有命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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